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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1日，北韩朝鲜中央电视台播放了纪录片《伟大胜利的2021年》。片中，北韩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骑在白马背上观看水平线上缓缓升起的火红的太阳。这是去年为宣传金正恩委员长的治国业绩而制作的纪录片，结尾部分是金正恩委员长的骑马场面。金正恩委员长骑着白马在丛林里奔驰，甚至一手抓着缰绳全速驰骋，表现出豪迈的气概。白马在北韩具有象征意义。北韩将抗日斗争时期骑着白马驰骋战场的金日成主席刻画成理想的领导人形象，而金正恩委员长借用其祖父金日成主席的这种形象，强调其继承政权的正统性。那么，北韩的纪录片为金氏家族权力世袭和塑造领导人形象扮演何种角色呢？

纪录片是以真实生活为创作题材，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并用真实引发人们思考的电影或电视艺术形式。但是20世纪30年代，极权主义国家开始制作用于宣传和鼓动的影片，最具代表性的是德国纳粹政权制作柏林奥运会纪录片。纳粹政权以1936年柏林奥运会纪录片为首，积极展开宣传鼓动活动，强调其体制的正当性。之后，其他极权主义国家也着手制作这类纪录片，以巩固其政权稳定，而北韩一年制作近30部纪录片。

北韩朝鲜中央电视台经常播放国内制作的纪录片，且其内容大都为国家政策、政治活动和当前悬案。北韩的纪录片是记录党和领袖的革命史、讲解和宣传劳动党政策的影片，因而被视为具有史料意义的纪录片。无可置疑的是，北韩政权将纪录片作为宣传其体制的重要手段。北韩纪录片的特点之一是通过编排群众集会场面诱导民众加入革命行列，从而取得加强内部管束、对外炫耀和张扬的双重效果。

已故北韩国家主席金日成早已认识到纪录片的重要性，并在解放后立即成立电影制片厂，1946年开始制作《我们的建设》、《民主选举》等纪录片，宣传其体制的正当性。纪录片具有制作过程较为单纯，能在较短时间内开导民众的优点，因此在技术和物资短缺的情况下，北韩的领导班子大力支持电影产业。以1948年制作的纪录片《三八线》为例，利用飞机在空中拍摄了“兴南化肥厂”全景。此外，北韩纪录片的另一特点是以背景音乐替代一些旁白和现场音效。由于北韩的纪录片过多使用音乐而给人以像似音乐视频的感觉。

北韩的纪录片用于向国内外强调其体制的正当性和正统性。为此，有关单位平时确保关于最高领导人的众多视频资料后在需要时使用。金正恩委员长执政后，北韩播放其亲生母亲高容姬的纪录片就是很好的例子。2011年完成制作的纪录片《伟大先军朝鲜的母亲》2012年以干部为对象首次播放。该纪录片作为1994年已故国家主席金日成逝世100天追悼大会后拍摄的视频，含有同时任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日一道前往军队和企业所进行现场指导和观看人民军音乐会等出席公开活动的内容及原声讲话。此外还有指导其年幼的儿子金正恩读书、画画、种树等的照片；金正恩以接班人身份进行现场指导；同父亲金正日委员长一道观看阅兵式等视频。这具有北韩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通过其亲生母亲高容姬强调自身是白头山血统的意图。北韩通过题为《伟大先军朝鲜的母亲》的纪录片公开了金正恩委员长的亲生母亲高容姬的视频和原声讲话。这是将20世纪90年代拍摄的视频制作成纪录片的。当时，几乎没人预测金正恩委员长会接掌北韩政权，但是北韩也拍摄了高容姬的行迹。由此判断，北韩存储大量的未公开视频，并在需要的时候找出来使用等，对领导人相关视频进行妥善的管理。

在北韩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的父亲、北韩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日逝世一个月后的2012年1月，北韩播放了题为《继承白头的先军革命伟业》的纪录片。片中，金正恩委员长骑马奔驰；参谒金氏家族的偶像化圣地锦绣山太阳宫；指导海军战斗舰艇演习等，强调金正恩是北韩政权接班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北韩强调金正恩委员长是跟他父亲金正日委员长一样的“先军将军”，并通过混合剪辑金日成、金正日、金正恩三代领导人的编辑技法，强调政权的正当性和正统性。比如，首先剪辑编排金日成主席年轻时的视频，随即转换为金正日委员长，最后金正恩委员长以类似的形象出现，向民众挥手致意。

执政初期，权力基础薄弱的金正恩委员长不得不依仗其祖父金日成和父亲金正日的名声，并通过这种混合剪辑手法强调其政权的正统性。但是2016年，也就是金正恩委员长执政第五年，北韩的纪录片出现了变化。那就是排除金日成和金正日的身影，积极介绍金正恩本人的治国业绩。在劳动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结束后播放的纪录片《开创革命的最全盛期》介绍了金正恩委员长视察人民军部队、炫耀强大军事力量以及北韩进行核试验和导弹试射等场面，强调在军事领域取得的成就。该纪录片除内容外，画面构图也发生了变化。

北韩媒体在拍摄最高领导人所谓的“一号照片”、“一号视频”的时候，领导人必须位于画面的正中央。但是在该纪录片中，金正恩委员长以白头山为背景站立时，通过由上往下拍摄的俯摄技法将雄伟壮丽的白头山景象纳入镜头。此外，金正恩委员长在观看导弹试射场面时还拍摄其背部影像。北韩媒体拍摄并公开最高领导人背部照片和视频可说是前所未有的举措。由此可见，北韩纪录片的画面构图和摄像方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金正恩时代的纪录片虽然和过去一样具有维护体制稳定、塑造领导人良好形象的目的，但是其画面构图和摄像方式发生变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北韩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在致力于塑造亲民领导人形象，并为此拉近与民众之间的距离。奔向金正恩委员长并投入其怀抱的儿童；与金正恩委员长挽着手臂或紧握双手大声欢呼的人民大众等，在金正恩委员长的纪录片里反复出现这种场面。已故北韩国家主席金日成的治国理念是“以民为天”，因此金正恩委员长也标榜这一治国理念，致力于塑造亲民领导人形象，并表现出与儿童打成一片的慈父形象。

2018年，北韩的纪录片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当时，北韩和美国就韩半岛无核化问题展开协商，且北韩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和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首次举行双边首脑会谈。在此情况下，北韩的纪录片将焦点对准在重振经济、提高民众生活水平上。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为了人民的日子》第五集。但是2019年2月在越南河内举行的美北首脑会谈无果而终，使得情况急转直下，同年10月播放的纪录片《自力更生走向胜利的辉煌历史》中，剪辑编排了已故北韩国家主席金日成和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日的视频，强调自力更生是先祖的遗训，并播出金日成主席的原声演讲，谋求举国上下团结一致，攻克难关。北韩此举可说是为摆脱遭受国际制裁和美北关系陷入胶着状态的窘迫局面而采取的苦肉之计。分析认为，北韩将继续制作纪录片，以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其宣传鼓动的作用。

北韩的纪录片制作数量多于艺术电影，今后可能也会如此。这在资本主义国家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在资本主义国家，观众对纪录片的关心程度及纪录片在整体电影市场上占据的份额微不足道，因此商业制片人大都回避制作纪录片，但是在北韩等极权主义国家能发挥宣传鼓动作用而大量制作纪录片。据悉，北韩约有1500多名纪录片制作人员为创造金正恩成功神话和拍摄壮观的场面进行多种新的尝试。

北韩的纪录片可说是传达劳动党政策的一个窗口。通过纪录片不但能解读北韩的现实状况，还能揣摩其政策走向。这就是我们关注北韩纪录片的原因所在。